天津市武清区的一家快递公司仓库内,工作人员正在分拣快递包裹。 王伟伟 摄

快递业魔咒如何破解?

“白天上班家里没人,快递小哥把包裹放在消防栓下面就走了,造成无人签收、快件丢失!”“送快递时一些高档住宅区、写字楼进入不方便。联系收件方,打电话老是没人接,造成一个件要送好几次。”……今年的全国两会上,不仅“推动网购快递健康发展”已经连续五年写入政府工作报告。而且,跟快递有关的绿色包装、末端派送、快递员权益保护等,都成为代表委员关注的热点话题。

自2007年以来,我国快递业由小到大,发展迅猛,2017年全国快递业务量超过400亿件,十年间年均增幅42%。我国快递业务量已连续4年位居世界第一,包裹快递量超过了美、日、欧等发达经济体,对全球增长发挥出积极作用。

然而,在粗放式的加盟扩张中,快递行业已经深陷价格战困扰。其在迅猛发展的同时,也进入微利时代,利润仅5%。在这种大背景下,不少快递加盟商有钱不敢投,造成了服务质量下滑,形成恶性循环。如何破解“利润低,涨价难”这道魔咒,令快递业健康有序地良性发展?成为一道难题。

人力成本飙升成快递痛点

中国快递业的快速成长,主要是依赖网上购物时代的勃兴。

春节长假刚过,中通和韵达相继宣布提价,在业内引起不小震动,许多消费者也表示关注。记者近日咨询重庆主城多家中通快递网点获悉,不少网点都还未接到涨价通知。渝北区一网点工作人员称,新价格为外地件每单12元,涨了2元。而韵达快递部分网点已涨价,外地件每单涨2元,本地件每单涨1元。

其实早在去年“双11”前,中通快递和韵达速递就率先给出了涨价方案。在提价公告中,中通和韵达都提到“人工成本提升”的原因。实际情况如何呢?记者日前从位于渝中区的中通公司一加盟网点了解到,这里快递员去年平均工资4500元上下,今年以来普遍都超过6000元,而且人手还很难找。一个圆通快递网点负责人告诉记者,今年快递员工资每月上涨1000元左右,涨了差不多20%。

据了解,快递企业强烈的涨价冲动来自于成本压力。一段时间以来,物流行业的人力、仓储、交通等成本不断走高。这些成本中,人力成本是大头,上涨也迅速。不仅如此,物流行业招工难也是一个长期问题。今年春节后,很多快递公司招不来人,为了鼓励员工上岗,不少快递网点打出给快递员涨工资、加福利的招牌:比如新招来一名快递员,会给介绍人奖励400元,也有网点打出了月薪15000元的告示。

而中通和韵达提到的“原材料价格上涨”,很明显就是纸箱价格。受原辅材料价格攀升、供给减少、环保监管等影响,近期瓦楞纸等包装用纸价格同比上涨了一倍多,一个纸箱售价因此涨价0.2~0.5元不等。

据卓创资讯提供的数据,2017年瓦楞纸全国均价为4072元/吨,较上年的2697元/吨上涨51%。曾有电商企业表示,受此影响,单个瓦楞纸箱价格涨幅达15%~25%。

根据近三年全社会快递业务量及业务收入测算,境内同城快递为7.8元/件,境内异地快递为12.1元/件,港澳台地区快递为69.1元/件,国际快递为90.4元/件。境内快递业务比重三年提高了2.5个百分点,达到了97.1%;而港澳台地区及国际快递业务比重则降低至2.9%。根据测算的快递业务单价来看,作为高端快递产品的境外快递占比持续降低,而低价业务比重仍在不断提高,快递企业的盈利能力在下降。

重庆一家快递企业负责人告诉记者,涨价是价格杠杆,是旺季前调节市场流量的手段。由企业总部发布公告,主要想向市场传达一个信息,需要客户的理解。目前涨价的企业都是加盟制形式,究竟涨不涨、涨多少,由网点根据自身的经营成本、市场竞争情况自主定价。

快递行业毛利率从30%下滑到5%

“我原来所在片区的快递网点想涨价,结果隔壁区的同一家公司的网点知道后,马上劝我去他那递快递。最终就是大家都放弃了调价。”采访中,重庆某淘宝店家负责人向记者坦言,且不说不同公司间的“价格战”,就是同一个城市同一家公司不同区域的加盟商,都会在他这里挖角抢客。

对于淘宝店家来说,圆通、申通、中通和韵达在服务质量上,并没有太大差别,关键是看谁的价格低。“如果有一家涨价,我们会毫不犹豫转到另一家。”重庆淘宝店家王小姐对记者表示。

据了解,在劳动力、场地租金等快递成本要素不断上涨、快递市场上揽收供过于求的情况下,快递行业竞争非常激烈。竞争手段以降价为主,快递服务价格多年保持不变甚至降低,快递企业依靠“以价换量”的“价格战”方式来抢占市场份额,虽然实现了业务量和收入的双增长,但却在一定程度上挤压了企业利润空间。

数据显示,从2007年到2017年,国内快递行业平均单价已从28元降到13元左右。据中金公司的数据显示,由于激烈竞争,快递行业毛利率已经从2007年的30%下滑到目前的5%。

如何调和“成本涨、提价难”的矛盾?

业内人士告诉记者,一般快递费不会超过物品价格的10%。如果高于这个标准,消费者会觉得不划算,而选择线下购买。因此,淘宝客单价成了快递业定价的关键因素之一。

目前,快递业收费基本分两个档次:“四通一达”是一个档,比较便宜;顺丰和邮政是一个档,价格高些。价格趋动下,目前大部分卖家都使用“四通一达”,而首选就是价格最低的圆通。据了解,如果消费者不指定,淘宝默认首选圆通。

但由于定价低,快递员提成也低。据调查,“四通一达”的快递员,每送一件包裹,只能赚几毛钱,顺丰的快递员则能赚到1元以上。

中国物流学会特约研究员杨达卿称,通达系快递企业订单80%左右来自阿里系电商平台,受电商平台影响较大。电商平台是“通达系”快递生存土壤,土壤贫瘠与否决定“通达系”能否茁壮成长。

据记者调查,国内快递服务业门槛较低,且产品种类少,同质化现象严重。近年来,快递市场多元化发展,竞争激烈,尤其是对单价较低的电子商务依赖较强。如此业态使快递服务企业对电商平台的议价能力沦于弱势,无序低价竞争愈演愈烈。在电商增速放缓的重压之下,“涨价等于找死”,企业会失去订单;而不涨价,高企的成本一时难以消化。

“行业价格本身就不高,长期以来已经压制很久了,一直都想涨价的。”重庆物流行业资深人士戴波告诉记者,两年前,快递业内也曾经掀起一轮涨价的舆论,但市场反弹较大,最终还是终止了试水。但随着市场趋于稳定,几家龙头快递公司先后上市,行业集中度进一步增强,议价能力就上升了。“2018年或将是行业的洗牌年,通过调价可以为行业营造一个良好的质量基础和市场环境。”

一些业内人士认为,政府应加强监管,严抓运输安全、服务质量等,倒逼快递行业改善经营管理、苦练内功。此外,应依法查处低于成本价的恶性竞争、价格联盟等行为。还应在技术投入、产业用地、融资、人员培训等方面提供支持,帮助企业实现转型升级。